李万虎

《黄帝内经》中说：“春生夏长,秋收冬藏”。时令已过立冬，大自然渐渐地安静了下来，天气也一天比一天冷。手中有粮，心中不慌。忙碌了一年的乡民们，带着丰收的喜悦，开始准备猫冬，迎接冬天的到来。

家乡西北，乡民们在立冬后喜欢吃羊肉。或清炖、爆炒、手抓，或蒸、煮、焖，可谓是方法之多，层出不穷。作为山里长大的我来说，对于羊或者羊肉，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，我以为，羊肉的最佳吃法，便是羊羔披毡衫，既富有特色，又十分形象化。

毡衫是用羊毛制作的遮风挡雨的“披风”，造型像军大衣，牧羊人在放羊时，雨天遮雨，冬天挡风。羊羔披毡衫，就是在焖炒的羊羔肉上盖一层面饼（毡衫）。

小时候，我一直以为羊羔披毡衫是官方名讳，有且只有一个。上大学后，才改变了这个根深蒂固的想法。同学们来自五湖四海，有一次和一名来自新疆的同学聊天，他告诉我，羊羔披毡衫在新疆叫羊肉焖饼子，也叫羊肉封饼。说当年大学士纪晓岚因故被贬到乌鲁木齐，穿越河西走廊，路过新疆哈密巴里坤县。县令十分崇拜纪晓岚，想要好好款待一番。无奈纪晓岚是戴罪之身，即便县令有心，也不敢作出违规之事。情急之下，县令忽生一计，在一盘焖羊肉上盖了一层饼子。这样外表看起来是一大盘饼子，实际上饼下藏着肥美的羊肉。羊肉焖饼子就此诞生。

抛开由来，羊羔披毡衫、羊肉焖饼子，做法其实都一样。把宰好的羊羔剁成二三指大小的肉块备用。热锅凉油，葱蒜姜爆香，放入羊羔肉。盐、花椒、生抽、老抽等调料提味入色。肉炒至五成熟，加入适量水开始焖。这时候，不紧不慢开始和面，再擀成铜钱一样薄厚的圆面张，我们叫“毡衫”，盖在羊羔肉上继续焖。等焖到肉烂，面张熟透，羊羔披毡衫就做好了。

我在兰州读研的时候，有一次应邀到永登的同学家里玩，同学妈妈知道我们要来，特意给我们做了羊羔披毡衫。一进门，客厅茶几上两大盘肉，看一眼，色泽红润，心生欢喜。吃一口肉，肉质鲜嫩，十分可口。再吃一口“毡衫”，吸满了汤汁，汁浓味美。原汤化原食，吃完肉，同学妈妈还贴心地端来羊肉汤。羊肉汤调上蒜苗、香菜后，格外鲜香，让外地求学的我们既满足了味蕾，也感受到了家的温暖。

羊羔披毡衫，表面上看是美食的艺术。说穿了，无非是人与人，人与天地万物之间的和谐关系。